2000年星吉昭访谈
您能不能简单说一说,21世纪您想要做的事呢
原文来自常年采访星吉昭先生的某音乐记者的网站,此网站现已不存在。
Q:角野 恵津子
A:星 吉昭
我认为绳文时代也曾像埃及一样
Q:创作这样一张专辑(《千年回廊》),主要是因为您为了举办音乐会,而提前去了埃及以及其他中东国家吗?
A:是的。
Q:那么,这次旅行当中您得到了很多感触和启发吧?
A:这个嘛,自然是不虚此行的。旅行结束之后准备正式进入创作的时候,当时留存的各种资料起了相当大的作用。另外呢,比如在那金字塔面前,到底演奏什么样的东西才好呢,这次旅行都给了我不少启发。
Q:有没有什么您到了当地而获得灵感的旋律之类的?
A:那当然也是有的。
Q:(这次旅行的经历)与您想象的有没有什么差别呢?
A:有啊。那里的人们,也就是阿拉伯人啊,节奏感都非常非常地好。说起中东呢,总有一种他们很漫不经心的感觉,当然这样的东西的确是有的,但是也有很多节奏感很强的东西,他们真的是非常有节奏感的。这让我很是惊讶。比如说塔布拉鼓,速度是非常之快的,而其中嵌入的节奏却也是非常细致且精确的。有的时候甚至有点非洲的感觉。(他们)比我想象当中节奏感要好得多呢。
Q:这样啊。那么您具体是去了埃及和?
A:以色列。
Q:也就是要举办音乐会的地方。
A:是的是的。
Q:这些地方给您的印象都一样吗?
A:在以色列我见到了那里的很多音乐家,也听了很多当地音乐。所以与其说是埃及呢,不如说是阿拉伯人吧。中东的阿拉伯人他们不仅节奏感非常好,而且中东地区那些独特的旋律都很有特点,节奏感好的人实在是多啊。而在埃及我并没有听多少民族音乐,倒是去走访了很多历史古迹。
Q:那么有什么让您印象深刻的地方吗?
A:嗯,这个嘛,如果在日本的话我们要是找到了一千年左右的东西的话那就是大新闻了吧,但是到了那里,四千五千年前的东西全都非常随意地乱丢在那儿,我都想拿一点回来了(笑)。但是要是被发现了可就糟了(笑)。所以就是说呢,古迹太多了,多到根本整理不过来啊。国家本身也比较贫穷,至少不富裕。虽说(埃及)旅游产业比较发达,也是无论如何都管不过来的吧。太多太多了。
Q:是啊。所以在埃及进行调查研究的也很多都是外国学者。
A:没错没错。埃及本国应该也在进行着这种活动,还是免不了要请一些国外团队来。另外呢,现在的埃及人口主要是阿拉伯人嘛。和古代埃及人还是不一样的。说起来这也算是一种掠夺了吧。抢人家的观光资源当自己的饭碗啊(笑),这就是抢人家的饭吃嘛,想想看,真是很不得了的事。
Q:这个嘛。到目前为止您已经创作了很多围绕绳文这个主题展开的专辑了,那么您这次的埃及之行,(把那里)和那些绳文人、绳文文化相比较,您又有些什么样的感受呢?
A:日本的绳文文化,从三内丸山遗址来说大概就是三千年或四千年前吧。这样一说其实埃及的那些遗址大致也都是同时期的产物吧。但是日本的绳文文化呢,是木头的文化,所以留不下什么。(埃及)那边可是石头的文化啊,所以才能保留到今天吧。从这点上来说,我觉得我们对绳文时代的看法,可以再乐观一点。目前还没有什么文物的佐证,所以也不能把绳文说的太过怎么样,但是实际上那可能真是一个很了不得的时代呢,我是这样想的。
除此之外呢,看到那些埃及的那些古代遗迹,简直让人不能相信那样的东西是和我们同根同源的人类建造的。嗯,所以才会说那是火星人来到地球建造的吧,因为那样就好理解多了嘛。“哦,(火星人)的话也许还真有可能”,之类的。如果要说这都是我们人类建造的,实在是...... 直到今天我们好像也并不完全了解那些(建筑物)到底是怎么建造出来的。估计都还不能复制吧。好像曾经有过一个实验。是用沙子包裹的方式来运送石料,结果失败得一塌糊涂。理论上,如果要在石制基座上再堆积石料,只能先把沙子或者土堆起来,然后再借助滚木之类的东西沿着土堆往上拽。也就是说这个土制的斜坡的距离也要越来越长。
Q:哦,越高就要越长吧。
A:嗯,高度一上去,就要把(斜坡的)距离加长,把角度降下来。目前普遍都是这样认为的。另外埃及的南部地区有个叫卢克索的地方,那里有一座神殿,也是用石料建造的神殿。都是特别粗的石柱立在那里,而且还都很有高度。这也让人难以理解那都是怎么建造的呢。比如(那些石柱)都是怎么立起来的之类的。再加上(那些石柱)上全都有雕刻图案,上方的横梁也全都是一块巨大的石头横跨过来的。估计这些也都得靠堆沙子来建造,但是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如今依旧还是不能确定。不管怎样在和绳文相同的时代(那里)就已经出现了如此的技术,虽然(日本)这里只有木材,三内丸山不是也有一米多的木柱么,估计在当时建造起来并不困难。比我们想象的可能都要简单得多。我相信那时人们已经掌握了如此高度的技术。
Q:不一样的只是木文化和石文化,绳文也有着相当高度的文明啊。
A:虽然完全不一样,但是毕竟是同一时代,埃及可是出现了那样的东西的啊,我觉得我们也应该相信我们的绳文时代也是发展到了相当水平的。我们总是把自己看得非常落后的嘛。人类总是在用进步的眼光看待事物,因此我们总是怀有偏见地认为以前的东西一定是不如现在的。但是,我们不得不在这里画上一个问号啊。大概再过五十年或者一百年,等我们再挖掘出些什么的时候就会有答案了。会发现些什么呢。
Q:所以说根据那个地区的环境,比如说那里只有木材,或者只有石材什么的,这些都是很重要的因素吧。
A:对对。这一领域的发掘已经有专家开始进行,正在努力地研究。不知道比如说二百年以后会有什么东西被发现呢。
我从中东的民族音乐中得到了灵感,并开始创作
Q:说到您这次推出的专辑,对您来说这是自己迈出的全新一步呢,还是您过去至今的必然结果呢。
A:应该说还是在同一条线上的。即便是古埃及人,他们也还是可以算作绳文人的。所以这次我从中东的民族音乐当中获得了灵感,才准备做个试试。在我看来近现代文明之前的东西留存到了今天,那就是民族音乐,它们距离古代埃及那个时代更近,离绳文时代也近。所以说我受那些东西影响而进行的创作,其实出发点是一样的。
Q:如此说来那些民族乐器,也都是这次旅行的结果吧。
A:是啊。乌德琴和塔布拉鼓什么的都是。另外呢,我这次也在录音技术上做了不少工作,比如直接使用未经处理的音源什么的,这些尝试在这张专辑里都有很多。这些都是提前计划好,比如怎样才能表现出那里的感觉之类的。其实也不是要多么忠实地再现那种感觉,只要把作为一个日本人所感觉到的东西表现出来就好。
Q:就算是这样,您本来就知道乌德琴的吧。
A:嗯。那种干枯似的感觉很不错。嗯,日本草木繁茂,湿气也大水资源也丰富。印象上总是一个丰饶的地方,果实也有很多。但是那边可是荒枯一片的啊。从气候条件来说,是相当相当严酷的一个环境。所以说,那样一种恶劣的环境中竟然也能有如此灿烂的文明实在是让人佩服。从乐器上来看,那种非常“干燥”的乐器也很多吧,锈蚀的感觉之类的。
Q:从音色上。
A:嗯,音色上。总是有一种很干的感觉,很有特色。
Q:另外这张专辑中不仅是民族乐器,和您之前的专辑相比,真乐器的使用也是最多的吧。
A:嗯,确实很多。这是因为现在的创作是用电脑进行的。用的是Pro Tools。
Q:也就是说现在比起合成器,您开始更多地用电脑了?
A:是的。用那个(电脑)录音,然后可以像用合成器键盘那样编辑。所以一般来说,不需要请演奏家从头到尾一次性演奏全,再编进音轨,而是一个片段一个片段地,录制很多片段,然后就像合成一样(把这些片段)贴合在一起。所以比如说,乌德琴是我自己弹的,弹上5个小时,至少能有一次是弹得好的(笑),感觉就是“好,这回就可以了”(笑)。虽然没有请专业演奏家,但那是因为我自己在家就可以做到嘛。
Q:如果请演奏家在录音室演奏的话那也是要花不少钱的吧(笑)。
A:定音时也都调得很低。因为我并不要求一定要发出乌德琴特有的声音。只要声音达到我预想的样子就可以了。这就完全就是合成器式的做法。比如说因为这是一把吉他,所以就一定要弹出吉他的声音来之类的这种想法(在我这里)是不存在的。所以定音时调低,弄得听起来都不像乌德琴。然后弹个8小节或者16小节,自己来弹。
Q:即便如此管弦乐的部分还是要一次性从头录到尾吧。
A:是啊。因为那部分的演奏者全都是专业演奏家。这部分最一开始也是用合成器做的,只不过我觉得还是真乐器比较好。
Q:另外我对里面的钢琴也很吃惊。您的音乐里用到钢琴。
A:是啊。我都觉得惊讶(笑)。我就是觉得可以试一试然后就试了试。那也都是我自己弹的。但是很难从头到尾一次不错地弹啊。只不过可以用电脑把谈错的地方修正一下,用合成器里的钢琴弹。也就是说先把数据收集起来,然后再把数据里不妙的部分改一改。最后弹的还都挺像样子的,主要都是手弹的。只是刚开始时弹得很糟糕。
Q:哪有哪有。
A:真的很糟糕啊,然后再修改什么的。
Q:那么也就是说这些(作品)都是在Pro Tools出现之后,您使用电脑的比例增加,才能够创作出来的?
A:是的。我想就是这样的。比如更多地加入真乐器演奏。而且我觉得这样的方式以后还会不断增加的。
Q:既然如此如果您在刚建立姬神的时候就有了这种能够把自己脑海中的音色实现的手段,会不会有一些那时您就想用真正的乐器表现的东西呢。
A:那也是有的。只不过那时还做不到啊。在我的心里总还是放不下民族音乐的元素的。比如说有的时候遇到了瓶颈,可能会有人让我一下子就开窍,专业演奏家里有时也会有这样的人。但是我觉得还是搞民族音乐的人更好。问题是搞民族音乐的人他们都不是音乐家,既看不懂乐谱,想让他们按我的意愿来演奏也很难。当然经过练习也都能做到,但是突然有了新的需求的时候就没办法了。这也是原因啊。
而且也并不是总是在成功,我经常都苦于不知道该怎么办。当然有时人家实际做出来的东西可能比我自己预想的还要好。但是很多时候不能按照我的意愿完成的话,我就会想我能不能自己试试呢。然而我本来想这部分应该是这样的吧,但是自己总是演奏不出来,或者敲击不准,直到电脑出现,这些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然后我就自己尝试,比如一整天就弄这8小节10小节,还是会有些好的部分的。用电脑的话它还能自动地存储很多次。所以只要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对了,把那部分录下来(就可以了)。现在这种方法用的很多了。
Q:行业整体?
A:整体,大概也多起来了吧。
Q:您是越来越多了?
A:嗯。
Q:我记得有一首叫「死海」的曲子,里面加入了弦乐吧,那个还不是小提琴。
A:那是大提琴。我请了一位演奏家来演奏的。
Q:高音低音都是?
A:对对。
Q:那么这个最后也是用Pro Tools编辑过的吗?
A:这个没有处理。最开始用的是录好的大提琴音色,但是用合成器找不到那种真实演奏的感觉,所以换成了真人演奏。那位演奏家技术很好,所以没出什么问题。
Q:我总觉得这首「死海」呢,可能是因为钢琴的印象太深了吧,我总觉得它在专辑中,或者说在目前为止的姬神世界中,都是非常特例的一首曲子。
A:嗯,是不一样。这个也算是一种变化。我想这样的曲子也可以做一首吧。其实在我心里是有这样(风格)的东西的。
Q:那么您是有意识地在抑制这个部分吗?
A:是啊是啊。但是也还是有这部分东西的,这些我尽力不搞的部分。毕竟我是作为姬神(在创作)的。
Q:也就是说您有意为姬神构筑了一种风格。
A:是的。但有时也做一些不一样的东西,这些东西今后会对姬神作品起一些什么样的作用呢,我想把这些东西整理成作品保存起来也不错。
Q:这首「死海」的曲名是在作品完成时才取的吗?还是说最一开始您就准备要做一首叫「死海」的曲子?
A:这首是从最开始就准备以死海为主题的。
Q:那是中东那里的那个死海吗?
A:对对,因为我去了那个地方。
Q:您看到死海的时候就决定要写这样一首曲子了是吗?
A:是的,就是这样。
Q:这样啊。除了「死海」以外也还有别的作品是因为到了某地获得灵感而创作的吗?只看标题的话并不都能看得出来。
A:所有曲子都是这样的。但是还是不要把每首曲子都和埃及或者以色列一一对应起来吧。虽然「死海」这首曲子是那样的。但我一般都是重点表现整体的音乐氛围,而不是通过词汇。所以还是不要让曲名把乐曲本身禁锢住吧。
Q:比如说「ピラミッドの上の月 」(金字塔上的月亮)之类的(笑)。
A:对对。我就是想把名字取的随意一点,不显得那么具体。我一直都是这样取名字的。就是不直接的,而是有点抽象的那种感觉,我很喜欢这样。另外我也觉得请各位(听众)都能随意取名字那种样子也挺好的。所叫“作品一号、二号”其实也都是可以的。但是没有那样干的,所以只能取个什么名字了。有的人比如有歌词的曲子,曲名可能就从歌词里挑,但是我不是那样做的,而是随意地想一个。当然也确实有像「死海」这样的例子。
正因为我有创作的欲望所以才能坚持20年
Q:其他我其实还有很多想问的问题,比如说「帰らぬ 日々」 (不归的日子)这首曲子就难得地用了日语歌词,是因为您有了什么感触吗?
A:嗯,我想在专辑中稍微增加一点变化,另外我想如果听过那歌词应该各位都能明白,在那里,在那寸草不生的持久战争中,有人正在等待着回家。这次呢,是有TBS的策划所以才到那里去举办音乐会,所以要先在这边制作好再带过去。而具体的主题呢,是千禧年(millennium)所以我们也想验证一下,众神是不是真的在救赎着人类。毕竟那里持续的是宗教战争。是因宗教而起的。这样一个主题需要在节目中明显地表达出来,所以在提前去考察的时候我也一直有这种想法,把这种感觉表达一下。
Q:虽然并不是要强烈地诉求什么的,但是毕竟语言是有意义的,所以说您是要把这些意义主动地添加进去是吗?
A:是啊。嗯。我觉得就这样一首应该还可以吧。我也想过其实绳文语也可以,但是绳文语最近这段时间已经用光了,因为词汇量太少了。曾经有人说过:“每次出现的都只有这么几个词”,确实如此啊。我也想过用姬神语是不是也可以呢。
Q:每次您接受我的采访的时候,我们总要谈论一下歌词有意义是好还是不好的话题。至少在「帰らぬ 日々」 里您是积极地想为歌词赋予意义的吧。
A:嗯,是啊。
Q:是这样啊。毕竟这是您很少见的有歌词的曲目,所以我听了这首曲子之后,就会想一想词中的意思。
A:我也考虑这个问题了,因为这首曲子在旋律中加上日语也并没感觉到太多的不合适。其实一般如果用日语的话我总觉得很别扭。但是这首曲子那种感觉并不强,所以就这样把日语放了进去。
Q:是这样啊。
A:第一曲「千年の祈り」 (千年之祈)唱的是方言哦。
Q:东北地区的?
A:没错没错。
Q:是嘛,我都没注意。
A:没听出来吧,就是尽量唱得让人听不出意思。
Q:原来是这样啊。确实没感觉到什么奇怪的地方。
A:谁都不知道。
Q:仔细听的话能明白吗?
A:我想能。
Q:这样啊。那我回去还要再仔细听听(笑)。还有「独想(おもい)」这首曲子,里面用了您自己的声音吧,真让人惊讶。这也是因为您自己想象中的声音就是这样的吗?
A:为这部分录了很多的样本,我想从这些样本里挑一个来用,但是没有哪个特别合适的。我就想到了让姬神之声(姫神VOICE)他们来试一试,但是有表现不出中东的气氛,所以我就自己试了试,没想到效果出奇地好。我就认真地唱了唱(笑),最终录到了一段不错的,就用上了。
Q:真的很不错啊,您手里的工具又多了一件。
A:哈哈。
Q:那也就是说这是计划外的副产品咯?
A:是啊。
Q:从我嘴里说出来实在是很不好意思。
A:不不不,我倒也觉得自己要是真唱的话还真是唱得挺不错的。
Q:另外我听说专辑名曾经还有别的方案,最终却用了现在这个。
A:嗯,毕竟是千禧年嘛,还是想用“千年”这个词。然后就像我刚才说的曲名的取法一样,只要感觉上差不多就可以了。
Q:那“回廊”(日语读作ka i ro--译者注)是指?
A:又是一个千年了嘛。
Q: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A:另外嘛,再过一千年就回去吧(笑)。(帰ろう,日语读作 ka e rō--译者注)
Q:哈哈哈。
A:而且我也去了开罗啊(カイロ,日语读作ka i ro)。
Q:哈哈哈。怎么这样啊。我还以为是因为不管是绳文和埃及,人类最终都是不断轮回的,类似这种意思的呢。
A:哦,也是啊。
Q:这次这张专辑,即是您创作生涯的第20个年头,而且又是您的第二十张原创专辑,那么这张专辑对您来说是迈出了新的一步吗?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基调呢,在那之上又增添变换了一点色彩之类的?
A:大概就是那样吧。嗯......怎么说呢,总是握着以前的东西不放,不去做点新的东西总是不行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到今天我应该还是做到了的。现在想想看,在同样的地方,总是做同样的地方也实在是没什么意思。但是如果完全和过去诀别又有点那个,所以就算是换了一个切入点吧。专辑完成了20张,我想其实也意味着我在不断地变换着不同的切入点。所以虽然总会被赞赏说以前的曲子好什么的,但是那都是过去了嘛,对于我来说。那已经不是现在了。所以我也只是敷衍一句“哦,是嘛”,而且并不多听。因为真的做了和以前差不多的曲子也是没有用的。只能这样走下去啊。
20年完成了20张专辑其实也说明我这种持续坚持下来的意愿是很难得的。而我今后能够继续坚持下去,也是因为有种“明明不该是这样的,下一张专辑绝对能做出更好的作品来”这样的想法。
Q:所以每次也就没有“完成了”的感觉,而是觉得自己肯定还能再做点什么,所以才能坚持到今天的。
A:没错没错,就是这样。其实就是一点点地在改变切入点。20张专辑,让我来说是成功的话多少也有点奇怪,但就是这样的。这是创作者的创作欲望的问题。是这种创作欲能不能坚持下去的问题。
Q:嗯。说到改变切入点,其实也是要从自己手中已有的东西中拓展出去吧。那么在这20年的时间里,有没有什么东西是您以前想都没想过,而如今却出现在眼前,而让您有所触动的呢。
A:嗯,如果没有的话恐怕也坚持不了这么长时间。因为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而且还会一直继续下去。20年20张专辑,我非常幸运地与很多人相识,获从中得了很多感触,并且还有创作的欲望在。和许多不同的音乐家的相识,另外还有一个不能忘记的东西,这个确实要大书特书,那就是计算机的影响确实是很大的。最近五六年间我的工作逐步计算机化,对于音乐创作来说创作方式真的是发生了很大变化。
Q:是啊。20年前您有没有预感到计算机技术会发展到今天的地步,甚至可以相当忠实地还原出自己所想要表达的东西呢?
A:当然是完全想不到的。
Q:计算机确实是如此,另外如果没有与保加利亚之声的邂逅,恐怕也就不会有如今的姬神之声了吧。
A:是啊。
Q:但是您在20年前就想过早晚要在自己的作品中加人人声了吗?
A:20年前多少也是有这样的念头的,虽然没有什么具体的规划,但是有了保加利亚合唱团,具体的想法就慢慢出现了。
Q:是啊。大概您在很久以前就对民族学还有民族音乐抱有很大的兴趣。但是您那时就想过要把这些元素如此大量的加入到姬神的作品中来吗?
A:这个嘛,最一开始考虑这部分要怎样做我很犯难。有一个时期我甚至觉得音乐会中搞不了这个。时间长了,我自己倒是就习惯了。那时是有过一些合作的,比如加入津轻三味线什么的。但是我还是想能不能再弄出一点有新意的东西来,如果只是“加进去了”也没什么用处嘛。想要创造出什么东西,这就很难了吧。所以我想就像姬神之声那样的东西也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做到的。因为想找到有这种歌唱技巧的人,再写出那样的旋律来,还要考虑花音什么的,这就很难了......如果想做的话大概也没有什么做不到的,但是我那时觉得恐怕完全做到也不太可能。
Q:即便如此姬神的世界也还是越来越宽广了啊。
A:是啊。因为有着各种各样的相会,又有很多给我留下强烈印象的东西。而准备把这些东西具像化的时候,又迎来的计算机的时代,使得我可以不必再舟车劳顿地到东京来,在我自己家里的工作室就能完成了。这真的很重要,尤其是对于住在远离中心的人来说,真的很重要。
Q:是嘛,比起合成器来还是计算机更重要啊。
A:嗯,合成器本身其实也已经是计算机了嘛。合成器也是发展了不少的。作为一种工具在表现力上的发展确实是跨越式的,这也很重要。
Q:这次访谈的最后,您能不能简单说一说,21世纪您想要做的事呢。
A:我还能再活多少年呢(笑)。
Q:您别这样(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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